2009年9月9日

Meet with Fern

第一次见到Fern的时候, 她坐在轮椅上,灵活地操作着椅子上的开关,椅子一动,挂在椅子背后的一窜风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,旁边还插着一面小彩旗,迎着空调吹出的风微微地飘着。这可 能就是她迎接新朋友的特有的方式。她比我想像得年轻,大约40来岁,穿一件宽大的T-恤和一条宽松的条纹裤,显得微胖,梳着一条长辫子,头顶的发根已明显 地变白。如Barbara所说,她不大爱说话,因为口腔和舌头的神经在受到车祸撞击后部分受损,发音不是很清晰。整个下午我听到她说的最多的词就 是"ok,ok".说实话,这第一次见面大部分时间是Barbara在说,因此我对Fern的了解也大都还是她之前告诉我的——Fern遭遇了一次很严重 的车祸,右手右脚都失去了行动能力,说话也有障碍。她没有子女,没有什么亲人。目前享受政府的残疾人经帖,在这个护理院已经住了几年。Barbara是个 画家,在这里做义工,每周三陪Fern去上绘画课。而我的工作就是有空的时候来看看Fern, 陪她聊聊天。

今天是我第二次见Fern, 第一次单独和Fern聊天。我们是在院外的小石桌旁聊,因为外面的空气比屋内好,而且今天的阳光很柔和。一个下午下来,我对Fern有了更多的了解。她其 实并不是不爱说话,只是说得比较慢,快了就发音不清晰。而这对我则正好,我告诉Fern说太快的英语我还听不懂呢。 Fern很高兴我能理解她所说的,因为她也需要更多地练习。Fern 的经历真的是很惨,但我不想用“凄惨”来形容,因为整个谈话中她一点凄凉的感觉都没有,最多只是有些无助感。两年前她在一个大雨天发生了车祸,车祸撞击了 大脑,使她的右半部分神经严重受损,包括右眼、右手、右脚都失去了大部分功能。她昏睡了整整2年,今年4月份才醒过来。成为残疾人后她享有政府的残疾人经 帖,可以支付她在护理院每月1000元的管理费用。这1000元包括了吃、住以及护士的日常护理,比如洗澡、解手等。她差一点就失去了生命,失去了一切, 包括工作。她每月大概仅有90多美金(来自政府的另一项补助),但50块钱用于支付医药费(政府为残疾人支付绝大部分的医药费,个人只是象征性地支付一小 部分),剩余的40多块是她仅有的每月收入。作为残疾人,她享受一些免费的服务,比如残疾人巴士等。

我问Fern当她醒过来时是怎样的感觉,她笑了笑说,“it's good”.其实问出口后我就知道这是个多么残忍的问题,她当时肯定痛苦极了,一场车祸夺去了那么多,醒来之后自己已成了残疾人,有多少人能接受这样的事 实!但她现在却能一笑而过。我问她对这里的一切还满意吗?她摇了摇头,显得无奈,说这里的食物很不对胃口,都是最便宜的东西,而且她是素食者,但却没有选 择的权利,每人每餐一个盘子,什么东西都在这盘子里了。她看了看自己的体型,说这里的食物太油腻了,她正在减肥。关于这里的服务,住着100多人却只有4 名护士24小时轮班照顾。所以护士总是很忙,对于个人的照料当然是非常有限的。关于这里的硬件设施,我观察过,比较简陋——每个房间两张床,带一个卫生 间,面积还没有我当年武大的大学宿舍大;公共设施除了餐厅外,有一个不是很大的会议室、一个阅览室、一个电话室(因为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穷人,他们可以使 用这里的固定电话以节约手机费),以及两三个小的活动室;户外并没有什么锻炼器械,感觉还不如上海的小区设施好。不过,户外的绿化还可以,这一点是北卡的 优势,到哪都是翠绿翠绿的一片。

我问Fern介不介意谈及她的家人,她告诉我说她的父母均已去世,她没有丈夫,没有子女,两个兄弟在外地,只有一个侄女每周会来看望她一次。她感谢上帝, 有一些朋友会经常来看望她、资助她,比如Barbara会经常带些画笔、画纸给她。难得啊,她仍怀着一颗感恩的心。最后我问Fern有什么愿望吗,她说她 希望有自己的房子,这样她可以把她的两条狗接过来(目前是她的侄女帮忙照顾着),可以有自己的厨房,烧自己喜欢的菜。美国政府有一项政策是为某些残疾人和 穷人提供免费的公寓,不过可以想像排队的人何等多,Thank God, Fern 符合条件,已经在waiting list上,只是这个队比较长,大概要3年。Fern笑了笑说那时她的狗已经很老了。

为Fern祷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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